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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(1 / 2)





  钟氏想挣开,猛地扯动伤臂,痛得嘴角发青,豆大的汗从额角沁出,差点昏死过去。

  谢卿书站在原地,看着周玉苏欺凌着钟氏,心虽怒,却不敢上前阻止,唯怕从钟氏嘴里听到他惧怕的答案。

  到底是二十多年的夫妻,谢晋河走了过去,默默地拉开周玉苏,挡在了钟氏的身前。

  钟氏象是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一根浮木,紧紧贴在谢晋河的身后,害怕得直发抖,“晋河,她疯了,她真的疯了,她的话你们都不要信,她是疯子。”

  看着钟氏如此狼狈,周玉苏哈哈哈地狷狂大笑,经年的压抑一瞬间释放出来,周玉苏兴奋得想引吭高歌。

  她复走到谢卿书面前,眯了眼,“你知道钟雯秋为什么会怕成那样么?”她顿了一下,压了声线,缓缓而道:“因为至始——自终!都是她与我一起策划杀死夏凌惜!因为你的母亲,她想要占有夏凌惜在双缘拍卖行的股权,她也想偿一偿做女商的滋味!”

  谢晋河一张老脸涨红,自觉四周带着异样的视线齐齐地刷了过来,恨不得找个洞钻了进去。

  谢晋元也是面上无光,连连摇头长叹,这谢家的脸,是彻彻底底给丢尽了。

  “不,不是的,我没有偷人……”钟氏却完全陷于自已的情绪中,还在纠结着“老蚌生珠”的丑名,她极力地回忆着,猛地想起,那晚明明是周玉苏落胎,怎么到了最后,她背上了偷人的恶名,抬首看到谢晋河一张怒脸,以为他是针对自已,想到那晚被谢晋河打断了手,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,顾不得疼痛,一把抱住谢晋河,哭得语无伦次:“老爷,妾身发誓,没有做对不起老爷的事,妾身……没怀上四个月的胎儿,怀胎的是周玉苏,她怕暴露了身份,所以,让妾身背了……黑锅,老爷,你可要信我呀……”

  其实到了此时,谢晋河也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,可这脸,还是给丢得干干净净。

  同时,他也从钟氏的话里听出另一个意思,若周玉苏真的杀了夏凌惜,那钟氏也参与了谋杀。

  这可是比偷人更严重的事,钟氏在这公堂之上,还一心一意地跟他解释,显然,神智已经不清。

  钟氏见谢晋河不吭声,反倒脸色更加阴沉,只道他不相信自已,情急之下,对着公堂上的高世忠,指着周玉苏道:“你们要是不信,可找一个稳婆来验验她的身子,她刚刚经历了小产,却不懂得禁房事,这会身上染了急症,大人,您瞧,她拉了血尿了,还有,还有,她刚刚小产完,恶露未净,这都是瞒不了的事……。”

  大堂内外,个个张口结舌,有见过婆媳相杀的,但没见过如此堂儿皇之。

  暖阁内,谢良媛摇头感叹:我真的怀疑,谢卿书不是钟氏的儿子,这智商,真是给谢家的人丢脸了。

  “我的孩子……”周玉苏呢喃一句,思绪颤动中泪肆意而流,一步一步走到谢卿书面前,缓缓牵起他的手,轻轻放在自已的小腹上,“这里,原来有一个小生命,他原来是我唯一的希望,可现在,孩子走了,把这里掏空成了地狱,连同我一起葬在了里面。”

  谢卿书丝毫不为所动,眸如千里冰封,视线凝结。

  一股彻然的心酸,从胸间袭上,周玉苏咽下满嘴的腥咸,含泪惨笑,“谢卿书,你知道么,你要去扬州的那晚,你站在门外敲时,你知道我在里面干什么?我……”周玉苏启了启唇,泪水灌进鼻腔,滂沱了整个心肺,“我在与我们的孩子在告别,因为我再也没办法留下他,因为我怕你知道我不是夏凌惜,我……甚至做好了一生无子的准备,用另一个女人的身份,陪你一生……。”

  堂内堂外沉静了下来,无论谁是谁非,一个小生命总是无辜。

  这时,一楼大厅通往二楼的楼梯传来了动静,所有视线不由然跟了过去。

  只见,八个青袍的太监,肩抬一副透明的水晶玉棺缓缓地走了下来。

  那玉棺,四角呈飞檐状,棺身浮雕着一朵朵晶莹剔透的西凌国花凌宵花,彰显了棺内人将受到西凌最高规格的厚葬。

  连城公子眼尖,玉棺的头刚露出半分,他已然认出,棺内,赫然是方才拍卖的藏尸的玉舞人,玉皮已全部被修复完整,此刻,正以躺的姿势静静呈放在玉棺之内,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江南彩帛,帛上绣着繁复的凌宵花。

  高世忠立即起身,绕过长案,掀袍跪下,口喊:“下官恭送!”

  下一刻,西凌的禁卫军,参与审案的众臣纷纷在高世忠身后下跪,同喊:“下官恭送!”

  恭送,送谁,此人凭何受以国葬,众人内心,百般不解,玉棺的凌宵花、八人抬棺,这架式、是西凌国葬,但抬棺之人,不是军中将士,而是西凌皇宫的太监。

  若是宫庭后妃殁了,那玉棺上的浮纹及棺内的衣袍,应用的是鸾凤。

  虽不解,但高世忠知道,这是帝王授意,所以,携众人参拜。

  百姓懵懵憧憧,这戏正演到高潮,突然穿插了这一曲,但西凌的一品大官都跪了,他们平头百姓没理由站着,于是,在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,齐齐跪倒,莫名其妙地跟着喊了一句:“恭送!”

  谢良媛站在高处,透过镂空的窗花,自然将棺内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。

  玉舞人的脸,再不见剖了皮的狰狞,此时光滑莹白,甚至不见一丝的裂纹。

  玉舞人的身,披着一条轻薄的江南彩帛,上面绣满七彩的凌宵花,让她想起西凌皇宫里,从鸾凤宫到金銮殿的那条锦绣长廊。

  谢良媛唇角绽开一丝虚弱的笑,眼角泛起微微红纹,看着兰天赐,“你……真要把她下葬。”

  “入土为安!”兰天赐将她缓缓抱进怀中,一双眼眸沉笃若定,语气不容置喙。

  区区四个字,仿似轻飘飘,可谢良媛是行内人,知道几个时辰内就能完成如此大的工程,必是在此之前筹备了许久。

  比如,玉皮剥落时,空气袭进内腑,若不进行处理,既使玉皮重新修复,不到两三天,体内照样腐烂,蛆虫会冲破玉皮,届时,将惨不忍睹。

  比如,玉皮的修复,碎片中粘着人的血肉,与平常的碎玉粘合工程必然不同。

  还有,那玉舞人,一只手收在腹前,一只手高抬,占了更大的空间,而玉棺显然是按着这不合理的尺寸打造好,等着今日备用。

  她不知道,这一刻,她有多想要流泪!

  更不知道,她夏凌惜凭什么,会被西凌的帝王如此对待。

  心里不解,感恩中隐隐是不安!

  可搜遍所有的记忆,她也无法找出一丝与眼前的人有交错的时光。

  八个太监,抬着沉重的玉棺,终于步下楼道,周玉苏此时方看清,棺内之物,蓦地,双眸圆瞪,以为看错了眼。

  谢卿书脸色一变,蓦然抽身站起,挡在了玉棺的前面,质声问:“几位公公,这女娲玉舞人既然我们谢家准备赔款,那这就是数于我们谢家之物,请把它放下。”

  尽管百般怀疑周玉苏的话,但在事情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,他怎么能让玉舞人被他人带走?

  大堂外的百姓一听棺内是女娲玉舞人,蹭地一下,齐齐站起,个个伸长脖子,拼命看着玉棺里的情况,低低议论,“没剥皮呀,这分明是一樽完美无损的玉人,谁如此造谣,说它被剥了皮,里头裹了尸体?”

  “难怪方才我们求高大人呈出女娲玉舞人,高大人不理会,原来一切是周玉苏那疯女人信口雌黄。”

  “我瞧这女人是疯了,我说呢,一个好端端的人,怎么可能弄成玉人,还敢拿来拍出天价,这里头真要是有尸体,搁几天还不烂在里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