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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(1 / 2)





  那就一起下地狱吧!谢卿书!

  笑,从周玉苏唇角延升,直达眼际,许是那笑容太不寻常,让谢卿书霎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,他甚至看到周玉苏的笑容中笼罩着一层散不开的阴灵之气,接着,他听到她的声音:“玉皮里的尸体就是夏凌惜。”

  “什么?”谢卿书蓦地抽身站起,那一刹,全身所有的血液逆向奔涌向心口,疼涨至爆裂,血脉如溃堤般再一次倒流,“你说什么?”

  许是突然站起,大脑的血液供应不上,有那么一瞬,他的视线全黑。

  闭了闭眼,触及周玉苏唇边那抹冷飕飕的笑,及,毫无怯懦、毫无眷恋的眼神,耳畔再次响起,一字一句,“我,怀了你的孩子,为了给孩子一个名份,我,杀了你的夏凌惜,将她制成了玉——雕——人!”

  血液涩阻!视听全般退化——他无法置信,尖锐地反问:“你说什么?我没听清?胡说,周玉苏,你究竟胡说什么?”

  ------题外话----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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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☆、66 相互撕咬

  周玉苏畅然大笑,抽身站起,一步一步走向谢卿书,男子的长袍拖在地上,有眼尖的人注意到,那袍底全是稀释的血液,在她的身后拉出一张血线,碜得让人胃腹生寒。

  当四目相对,一高一低呼吸交错,近得可以看到对方瞳孔中的自已,她眼中闪烁着阴寒至极的光泽,一字一诛心,“你没听错,你处心积虑想拍出天价的女娲玉舞人,就是用夏凌惜骨、夏凌惜的肉架成!”

  看着谢卿书脸色灰败如荒漠里的枯木,她的心痛痛快快地涌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,厚重的唇角渐渐地绽开,下一刻,如同鲇鱼的发出尖声大笑,那笑声如同穿堂而过的夜风,带着阴森森的气息,让所有人毛骨悚然。

  “咦……”谢良媛嫌弃地掩上耳朵,自语一句:“离疯不远了。”

  高世忠眉锋紧拧,忍不住惊堂木一拍,冷斥:“公堂之上不得咆哮!”

  周玉苏马上掩住自已的唇瓣,象个犯了错的孩子般,两眼珠骨鲁鲁一转,蓦然转身,朝着高世忠深深一福身,软绵绵道:“大人,民女知罪!”

  高世忠唇角的胡须一颤,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。

  堂下,周玉苏已然再次面对谢卿书,她指尖轻戳着自已的胸口,诡异一笑,声音既轻且缓:“就在几个时辰前,在二楼的展示厅里,你当着众人的面剥了我的衣裙……。”周玉苏阴阴而笑,语锋一变,语声蓦然高亢:“而夏——凌——惜!你所谓深爱的人!却在众目睽睽之下!剥掉了一层皮!内腑、骨骼尽——露。谢、卿、书,算来,我是赚到了,所以,今日就算是死!我也死——而——眠——目!”

  语毕,如同结束了庄严的祭祀,周玉苏笑得下巴高高抬起,上方的灯笼光晕照在她黄白交错的脸上,白枫转开了视线,对身后托着腮静看不语的燕青,笑靥如花地挨近:“这位公子,依我看,她说的可能是真的,也只有这种疯子,才会把人制成玉雕人,也不怕夜里发恶梦。”

  燕青凉凉看她一眼,“白夫人,您牙缝里有茶叶,别对着小爷笑,这么近,比周玉苏还恐怖。”

  白枫俏脸变色,今儿怎么一次次出师不利,能看上眼的,尽没给她好眼色,而那些或老或胖或长相粗俗,她还真瞧不上。

  “毛都没长齐,自作多情。”白枫恨恨地剐了一眼燕青,站起身,扭着腰带着一阵香风便离开。

  燕青揉了一下鼻头,自语:“熏死小爷了。”

  堂上,高世忠待一边的文书记录完后,做了个手式,文书便开口问:“周玉苏,你说你杀了夏凌惜,这句话是要做呈堂证供,你确定了么?”

  周玉苏傲然再次抬了抬下巴:“是,我确定!”

  谢良媛悻悻地收回视线,对兰天赐道:“看来真受了刺激,回答居然一脸得意。”

  兰天赐淡淡道:“她是一心求死。只不过,死前要拉几个垫背。”

  “这狗咬狗的还真替我省心,我本以为,今天有好一番论战,可惜了高大人,英雄无用武之地。”谢良媛笑得兴灾乐祸,转而又趴在窗棂边,托着腮,继续看戏。

  堂下静悄悄,所有的人视线都落在谢卿书的身上,焦急着等着他的反应。

  “不,我不信,你是个疯子,你满口胡言,你的话焉能信?而且,你有什么能耐做出玉舞人?”谢卿书终于发出声音,那声音嘶哑得不象自已。

  周玉苏侧首一笑,眉眼弯弯,若非容颜半毁,此时,也必是透着花季少女的天真浪漫,“怎么不可能?谢卿书,你要是不信,可以让仵作来验尸,夏凌惜死前,我给她熬了一碗鸡汤,份量十足,里头有两个鸡腿,一对鸡翅膀,还渗了两勺的蒙汗药,她的尸体既然保存如此之完美,显然验出这些东西,对仵作也不是难事。”

  兰天赐倾身站起,伸出手,带着明朗如月的神情,轻声道:“这案子,不必听审,朕送你回谢府,你祖母该担心你了。”

  谢良媛心中感念他的细心,抿着唇轻轻地笑了一下,“您不用担心我,这些话我也听听就过了。”言毕,拿了箸子,夹了一块鸡腿,放到唇边啃了一下,眉飞色舞道:“我确实喜欢吃鸡腿,因为在泯山时,找不到肉吃,运气好时,能打到一只小鸟,最有肉的地方孝敬给郑中希那老头,我和小骆只能一人分一个翅膀和一根鸟爪,但有肉还是乐呀,我们就把它幻想成老母鸡吃掉。”

  “先喝汤,再吃青菜,最后再吃肉。”兰天赐目浮笑意,伸手拿开鸡腿,给她装了一碗燕窝红枣,“你的胃太寒,要温补,进食稍讲究些,以后慢慢养回,就不必忌口。”

  谢良媛刚想开口,突然耳畔响起一声脆响,她急忙搁了手中的汤勺,忙不迭地凑到了窗边,眼底是压不住的兴奋之色,“还没上刑,自已人就打上了。”

  果然,公堂上,周玉苏抚着半边脸,咬牙切齿,“谢卿书,再或许,你可以把夏凌月叫来对质,她这个胆小鬼,只要到了这里,连吓都不用吓,她肯定什么都招了。”

  谢卿书眼底阴霾聚笼,再次扬起手,周玉苏不管不顾不避,将脸迎了上去,同时,语速惊人,“我易容成了夏凌月,进入玉窖山庄,用鸡汤迷晕夏凌惜,将她活活制成玉雕人,在玉窖里烧了三天三夜。谢卿书,你难道不觉得玉舞人的眼睛很象夏凌惜么?你难道不觉得她眼睛里面血丝根本不是雕刻之术可以做到的效果么?我告诉你,她的眼睛之所以如此逼真,是因为我只在她眼睛上刷了一层的玉脂浆,所以,连她眼里的血丝都盖不住。你再猜猜,我为什么要这样做?因为,因为那天给夏凌惜的眼睛涂玉脂浆时,我发现她的眼神太象太象我的姐姐……我涂不下去,我想姐姐了……我想她了,我应该和她一起离开的,她从小就疼我……”语至尾声,慢慢拉出一丝呜咽,渐渐地,哀伤直如潮水,化成了泪,从眼眶,鼻子齐齐落下。

  谢卿书瞳孔急缩,猛地想起在玉窖时,他看到玉舞人的一双眼睛时,情绪再一次剧烈波动。

  难道,那真是夏凌惜,她的惜儿……。

  一瞬而至的痛苦让谢卿书猛地掩住自已的双眼,缓缓苟偻下身躬,再也质问不出一句。

  两个文书疾笔,飞快地记录着周玉苏和谢卿书的对话。

  窗外,旁听者挤成一团,却静得只能听到相邻的呼吸声,如此骇人的杀人方式,前所未闻,所有人都为夏凌惜的惨死感到沉痛。

  他们甚至有一种错觉,这一切不可能是真的,这仅仅是一场戏,周玉苏只是站在戏台上表演的小丑,时悲、时喜、时而癫狂,诉说着一个疯狂离奇、让人震憾的故事。

  “呵呵呵呵,谢卿书,你知道夏凌惜死前有多痛苦么?”周玉苏凯旋般地伸出两指,轻轻挑起男人的下巴,眼神阴狠地凑近,“我用一根一根的丝线将她固定住,缠出一个女娲玉舞人的造型,然后,分三次,在她身上刷三层玉脂浆,慢慢地描出玉纹,在这期间,她都是清醒的,因为,我要她慢慢地、慢慢地享受死亡的盛宴,所以,我给她的鼻孔留一个小洞……”周玉苏终于成功地从谢卿书的眼睛里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恐惧,她满意地收回手,婉然一笑,缓缓道:“最后,在完工前,我还让她看到我鼓起的小腹,我告诉她,我与你相爱,我们早就有了孩子。你因为想利用她敛财,所以,一直欺骗她。我——让她死都难以瞑目!”

  大堂上,所有人后背、头皮都感到一阵阵发麻,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。

  “太狠了,你太狠了,周玉苏!”谢卿书心口瞬时开裂——然后,被一点一点地抠出,渐渐地被掏空,一种让人窒息的疼痛排山倒海一般朝她碾了过来,一口血瞬时喷了出来。

  人如碎烈的石柱,砰然倒下——

  谢晋河和谢晋元见状,忙奔了过去,两人携力将谢卿书扶起,也不知道安慰着什么,只能一声一声地叹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