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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节(1 / 2)





  容重言看见几个老同学过来,冲他们挥挥手,“找个清静点儿的地方不行么?非要叫来这里?”

  “我在葛桥一呆半个月,看着母猪都是双眼皮,休假回来,当然要到这里来洗洗眼,不然去哪儿?维扬澡堂子里泡澡去?”柏广彬振振有词道。

  郑允光一进来,就冲台上的金水仙一个飞吻,他一屁股在容重言身边坐下,“你要是前几个月来就好了,帮我给我们家水仙也投投票,说不定这百乐门的头牌,就换成我们家水仙了。”

  “谁说的?他要投也得投给牡丹,谁耐烦看金水仙那柴禾妞儿?”叶致宁不乐意了,他捧的可是玉牡丹,两人还似模似样的谈过一场恋爱,当然,也就仅此而已。

  柏广彬看着这纸醉金迷温柔乡,轻叹一声,一口干了容重言面前的酒,“只有回到这里,我才能想起来我是柏家人啊!”

  “不是吧?这话叫柏老听见,又该拿皮带抽你了,我怎么觉得应该是,只有回到军队里,你才能想起来你是柏家人?”叶致宁的父亲是沪市商会的会长,叶家的生意虽然赶不上如今的容家,但却在沪市经营多年,根基深厚。

  郑允光看着一脸郁郁的容重言,“重言啊,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?”从小到大,他们就没见过容重言这副模样过,当年容家过继来的乡巴佬,偏在他们跟前,连头都没有低下过一次,后来不论做什么,更是没有输过,将他们这些豪门少爷,衬了一群纨绔子。

  这会儿这人身上居然看不见他惯有的胜券在握,反而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,这就叫郑允光好奇了,“到底怎么了?你那个大哥,又给你气受了?”

  郑允光两个哥哥都在法租界替法国人做事,太知道顾家在那边的势力了,“我跟你说,你就当顾念手足情,不睬他就行了,总不能让那种人脏了咱的眼。”

  叶致宁觉得郑允光太不会说话了,说着顾念手足情了,人家那是亲哥,什么叫“脏了眼”?“重言,见到你正好,我大哥准备去港城看看,你要不要也派人过去一趟?”

  容重言不想谈顾励行,也不想听港城的发展,“看看就看看吧,之前我就叫人去过一趟,英吉利人在那儿多少年了,也没见成什么器候,跟沪市差远了。”

  叶致宁没想到容重言对去港城这个态度,“看来容家无意往港城发展?”

  容重言现在哪有心情想那个啊,“等等再说吧,现在考虑这些,还太早了,”

  柏广彬已经不高兴了,“诶,你们这就不对了,我们在外头吃风喝沙,守护着咱们沪市这颗远东明珠,你们这些财主想的却是逃之夭夭?”

  容重言冷冷的看了柏广彬一眼,他怪谁也没有资格来怪他,“我没说要走,叶家也只是去那边看看,沪市现在一定尚好,为什么要走?走了把大好河山留给谁?”

  叶致宁被柏广彬瞪的正气弱呢,听容重言一说,立马来了精神,“就是,我哥只是出去看看,又不是我们一家子要搬过去,这做生意嘛,自然是哪儿能挣钱去哪儿了,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下南洋淘金?”

  金水仙唱完歌,换上了玉牡丹登台,她拉了一把银玉兰过来,“郑少叶少柏团长,好久不见了。”

  柏广彬嗤的一笑,他对美女的态度,从来都是远观,看看就好,“水仙小姐咱们是好久不见,你跟郑少叶少,恐怕恨不得天天见吧?”

  金水仙嗔了柏广彬一眼,“我也想跟柏团长天天见啊,可惜柏团长看不上人家,”她一推娇怯怯的银玉兰,“玉兰,柏团长跟容老板你都没见过吧,去给他们敬杯酒,谢谢两位老板捧场。”

  金水仙见柏广彬盯着银玉兰,噗嗤一笑,“柏团长是不是觉得我们玉兰小姐长的像一个人?”

  长的像一个人?柏广彬看银玉兰也就觉得长的好看了,“谁啊?我怎么没看出来?”

  真是行武之人,实诚的很,金水仙悄悄拧了银玉兰一把,之前顾励行常来捧她的场,这阵子没见人了,她也是时候找下家儿了,“就是咱们沪市名媛安梅清安小姐啊,你们不知道,上次顾老板带着他一个手下来的时候,那位潘老板,一直夸咱们玉兰有梅花之姿,跟……”

  “呯,”金水仙话没说完呢,柏广彬已经拍案而起,“你再说一遍,拿这婊/子跟谁比呢?”

  “婊/子?”银玉兰仿佛被一掌打在脸上,她们是舞小姐,但也是沪市的公子大爷们追捧的风流人物,名气比那些名媛女明星们并不差什么,每天都有人捧着大把的珠宝跟玫瑰来博取她们的青眼,怎么在这武夫的嘴里,自己成了“婊/子”?“你居然侮辱我?你太过分了。”

  柏广彬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过分了,“怎么?你陪客不收钱的?交际花又能比堂子里的女人清高多少?不过是男人们取乐的粉/头罢了,”

  容重言看着泫然欲泣的两位小姐,轻咳一声,“走吧,咱们换个地方,”

  柏广彬气还没消呢,“还敢拿安小姐自比,要不是你是女人,我特么揍你了!”

  柏广彬的嗓门极大,一个“婊/子”喊出来,已经把经理给召过来了,叶致宁尴尬的拉着柏广彬,“走走走,哥哥带你换个地方,重言不是说吵么,”他掏出一叠钞票扔到桌上,“我们马上走。”

  他还以为今天是带着容重言寻芳呢,没想到容重言这儿没说话呢,柏广彬先闹起来了,他安抚的拍拍金水仙的胳膊,“你哄哄玉兰,这种武夫,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惜香怜玉。”

  从百乐门出来,容重言看了看表,还行,浪费了他一个钟头,以前他老觉得时间不够用,现在好了,恨不得一头倒在床上,再醒来的时候,已经要过年了。

  “算了,你们找地方自己乐去吧,”容重言歉意的看着郑允光跟叶致宁,他看出来了,这种打发时间的方式真的不适合他,一点儿意思也没有。

  郑允光嗯了一声,也觉得柏广彬这货太败兴了,“那我们走了,重言你陪着这粗汉,”他说完还觉得不解气,指着柏广彬道,“我跟你说,你这样可不行,不管人家是什么样人的,都不能这么对待女人知不知道?尤其是漂亮女人!还有,是你自己说,跑来洗洗眼的,这会儿又嫌人家是交际花啦?那你跑沪大校园里看女学生洗眼去!”

  “我揍你我,”柏广彬一肚子邪火,“我是看不起她们的行当吗?当了婊*子就老老实实的卖笑就好,敢拿梅清姐给自己脸上贴金,”

  他回头看着百乐门上闪烁的霓虹灯,“老子带兵把这剿了!”

  “人家开门做生意,又不是匪,你剿什么剿?”容重言叹了口气,硬拉着柏广彬把他塞进车里,冲外头的两人挥了挥手,“走了。”

  “你呀,还忘不了梅清姐?”车开了一会儿,容重言也没想好应该去哪儿,干脆就让司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瞎转。

  柏广彬脸一红,“没有,你别误会啊,梅清姐是咱们的姐姐,我怎么能听着那种女人往她身上贴?”

  “风尘女讨生活,难免要给自己找点噱头,生意嘛,”容重言也不喜欢,但觉得还能理解,“你这人的脾气,打仗的时候也这么不冷静?”

  “那怎么可能,我就是不想听见有人这么说,”柏广彬心里微疼,闷声道,“而且她过的又不好,那个姓梁的杂碎,还敢纳妾!?要不是他婚离的快,我一枪崩了他!”

  “还有那个女人,别叫我看见她!”敢有人跟安梅清抢男人,柏广彬虽然不知道那女人是谁,本能就想要了她的命。

  容重言脸一觉,“这事也不是李小姐愿意的,她被自己哥哥卖到了梁家,成亲第二天就跟着梁维华到沪市办离婚了,她也是受害者,你迁怒人家干什么啊?诶,我说,不是允光骂你,你怎么进了部队,人变的不讲理了?”

  不是他不讲理,是容重言不分亲疏吧?柏广彬正要说话,前头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,柏广彬本能的手按枪匣,“怎么回事?”

  “容爷,刚才,李小姐,我看见李小姐过去了,”司机四下张望,他真的看见艾阳了,“诶?怎么不见了?”

  看见艾阳了?

  容重言也往四下看,旋即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傻,“你看花眼了,怎么可能?”

  这大晚上了,艾阳肯定在信河庄子上呆着呢,怎么会跑到沪市来?

  柏广彬也跟着容重言望外看,“什么李小姐?哪个李小姐?你什么时候认识个姓李的小姐?哪家的?”

  话真多,容重言背回椅背上,“就是让你愤愤不平的李小姐,李艾,跟梁维华登报解除关系那个,我跟她是朋友,所以很清楚她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