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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炉香第42节(1 / 2)





  秦禾抬眼看唐起,未等他开口,棺身又是一震。

  唐起蹲在近前,差点一屁股朝后坐倒,急急起身退避。

  接二连三的,棺身几个猛震,绑缚的两条树根陡然挣断,鞭子一样狠抽开来,直抽向立在旁边的秦禾。

  秦禾瞠目,身子急转。

  树鞭噼啪几声,将地面抽出几条鞭痕。

  秦禾心惊,若不是她身手够快,这一鞭子担在身上,别说皮开肉绽,起码骨头都要断。

  唐起惊魂未定的看着秦禾,后背直冒冷汗。

  棺身大震,几乎震离地面,里头的声音怨毒而凄厉,嘶吼着:“贞观——”

  黑气慢慢从棺盖的缝隙中溢出,唐起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:“……黑气。”

  与此同时,秦禾自腰间抽出钢丝,勾住棺木,绕缠几周,在棺身上绷直拉紧,接着她手指一拨,就听铮然一声——

  “铮……”

  秦禾沉声道:“究竟多大的怨气消不了,贞观都死一千多年了。”

  棺身依旧震颤。

  秦禾右指勾弦,左指按音,如敲玉磬之声。

  于唐起看来,那就如一把古琴,棺木制琴面,钢丝制成弦,秦禾手指一拨一勾间,便泄出悠悠荡荡之乐音。

  他第一次知道,秦禾还会抚琴。

  指入弦而曲,吟咏随之而歌,缓缓在密室中流泻荡远。

  只听秦禾低声吟唱:

  “悲风徽行轨。倾云结流霭。振策指灵丘。驾言从此逝。”

  她垂着眸,手指在弦丝间转折,曲调绵连,压棺而奏。

  “重阜何崔嵬。玄庐窜其间。磅礴立四极。穹隆放苍天。”

  弦乐哀而凄,悲而郁,入耳入心,却教人伤心断肠。

  “侧听阴沟涌。卧观天井悬。圹宵何寥廓。大暮安可晨。”

  棺身的震动开始变轻,随着秦禾阵阵拨弦与歌咏,正逐渐平息。

  “人往有返岁。我行无归年。昔居四民宅。今托万鬼邻。”2

  棺身归于静止。

  秦禾的指尖在“琴弦”上一滑,余音旷远。

  唐起惊愕不已,双目不转的看着她。

  秦禾缓了缓,待最后一个音符尘埃落定,她才松一口气似的直起身。

  “你唱的,是什么?”

  秦禾眼睛盯着棺木:“挽歌。”

  唐起一时有点反应不及:“挽歌?”

  秦禾以为他没听懂:“丧家之乐。”

  “哀乐?”

  “不然你以为,这种时候,我能弹个什么曲儿?”确保棺材里的东西老实了,秦禾方才抬眼看向他,“给你助兴吗?”

  唐起被噎了一下:“不是,你这根钢丝……”

  “别说钢丝,这本来就是根琴弦,”秦禾告诉他,“贞观老祖的琴弦,琴身早八百年前就没了,只剩下这根弦线,不知道是在老祖手上弄坏的,还是被后世哪个败家的徒子徒孙给卸了,传到我手上,就剩这一根。”

  但也不妨碍技法的传承,因为只需要有这根弦就足够了,到后世手上,奏以挽歌——慰灵,或者送灵。

  秦禾自认比较争气,一弦多用,既当武器,又飞檐走壁,毕竟它结实嘛,而且细,非常方便随身携带。

  “既然是琴弦,为什么不做把琴。”

  “这样多方便,”做成琴还要背个大玩意儿,多扎眼呀,再者,她又不是搞艺术的,她只是在特定情况下弹一曲挽歌,着实没那个必要。

  唐起惊讶:“只弹挽歌,不弹别的?”

  别的她也不会呀,而且,秦禾耐下性子解释:“贞观老祖这把琴的琴身,是取棺木打造的,它成为一把琴的初衷,就是为丧家之乐。”

  竟是如此。

  “所以,”秦禾说,“我们也经常缚在棺木上用。”

  但不绝对,只是严格来讲,琴弦缚在棺木上的效果更佳。

  “那这里面……”唐起想起棺沿上的“为鬼穴也”,心惊胆战地问,“真的……是鬼吗?”

  秦禾目光撇过去,刚要回答,可话到嘴边,又立即压在舌根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