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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4)(1 / 2)





  我来。

  灰色的残眸微微眯起,汪峦已被他扣回到怀中,霎时间他只觉一股无法言说的震慑感,从祁沉笙的身上逸散而出,锁骨处的纹身仿佛惧怕地烧灼起来。

  他转身望去,却见一根细长的绅士杖,不知何时竟出现在祁沉笙的右手中。

  整个房间霎时便暗了下来,仿若所有的光,都为夜幕所代替,汪峦已看不清眼前的其他,目光所及之处,只剩下祁沉笙近在咫尺的面容,还有那只灰茫的残目。

  他就这样看着,祁沉笙缓缓地抬起了右手,握着那柄手杖,而后敲落在地。

  嗒--

  那声音微小而清晰,残目中却乍然间如晓光初破,四点星芒连缀成弯弓之状,自祁沉笙的身后现出,映亮了眼前的墙面。

  也映亮了墙面上,那枚血色的汪字印。

  就在这时,原本堆积着安德烈斯尸骨的血泊中,忽而泛起涟漪。

  汪峦与祁沉笙转身看去,却见那污浊的积血不断翻涌着,逐渐凝结成了一张淋淋的面孔。

  是你--汪峦几乎失了声音,双眼望着那张血面,喉间顿时涌上腥甜,。

  怎么可能,怎么可能,汪明生明明已经死了!

  你以为杀了我,就能逃得了那张血面,开合着猩红的嘴唇,嘶哑的声音仿若下着无法摆脱的诅咒:你逃不掉逃不掉

  祁沉笙一把抱扶住汪峦摇摇欲坠的身体,那血面的话语彻底激起了灰眸的厌戾。

  他一言未发,只是用手杖再次敲着地面,身后星芒中最亮的那颗,瞬息间化为巨大的苍鹰,毫不犹豫地矫健的翅膀,每一根羽毛都锐利地仿若匕首,流着凌厉的寒光,直向那血面而去。

  那血面堪堪凝聚成形,哪里抵得过祁沉笙这般侵袭,在锋利的鹰爪下顿时迸裂开来,眼看着就又散作血水四溅,却不料那苍鹰又暗光一动,挥动着翅膀,如牢笼般将它困于其中。

  暗红色的鲜血,在苍鹰的围拢下,挣扎着不断变化形态,半晌后才又勉强凝成人脸状,两只血洞似的眼睛,仍旧看向祁沉笙怀中的汪峦。

  汪峦只觉锁骨处,那金丝雀状的纹身像是如烙铁,要直烫破他的皮肉,烙入骸骨之中。

  他闭紧了双眼,过往的一幕幕尽染上了血色,要将他拖入烈火地狱。

  【汪九,是时候该动手了。

  怎么,舍不得这么个情郎了吗?别忘了你是谁。

  你认不认得这是谁的指头?没关系,砍掉了一根,还有九根,等到全都砍完了,还有你亲娘的头呢。

  要亲娘还是要情郎,你自己选吧】

  九哥!祁沉笙察觉到了汪峦的痛苦,将人紧锢在怀中,心中顿生出阵阵暴虐。

  他刚要再次抬起手杖,却见汪峦乍然睁开了眼眸,握住了他的手杖,仿若拼尽了所有的力气,掷向那仍张着血洞双眼的血面。

  顷刻间,伴着声声恐怖地嚎叫响起,血面彻底碎裂成浓重的污血,尽数洒落回地上。

  为什么还是不放过我

  汪峦绝望地喃喃着,方才的动作又激起了他闷在喉间的血,顿时大口大口地呛咳而出,染红了他与祁沉笙的衣领,几乎昏厥过去。

  半晌后才他将将恢复意识,发觉自己已倒在祁沉笙肩上,而祁沉笙正将他死死地抱在怀中,目不转睛地看着他。

  他也望向祁沉笙,模糊的视线还未能看清眼前人的神情时,一双手便覆上了他的眼睛,凉得厉害。

  再休息一会。

  黑暗中,汪峦也不知自己究竟有没有闭眼,只是觉得浑身疲惫得很,胸口与纹身处也余着残痛。

  汪明生,真的没有死吗?

  刚刚咳过血的喉咙,发出的声音也嘶哑且破碎,便如此刻汪峦的心境。

  不,祁沉笙环拥着汪峦的身子,低头轻吻他的头发:他已经死了,刚刚的血面是他化成的执妖。

  执妖?汪峦愣了片刻,他现在只觉一切都模模糊糊的,不知该想些什么,只是本能地问道:执妖是什么?

  祁沉笙似乎有些诧异:九哥不知道执妖是什么?

  汪峦迟迟地,思索着自己确实不知执妖是什么后,才点了点头,隔着祁沉笙覆在他眼上的手,在黑暗中看向他。

  人身死却执不灭,便会化为妖。许久后,祁沉笙才再次开口,平静地说道:

  其中知命而释然的,得入月城,享永宁之乐;但仍有不肯放下生前怨恨的,便会回到这世间,寄生于生人之上。

  我们称那些被寄生的人为--临亡者。

  死因有异,执妖的形貌能力也各有不同,他们与临亡者的人,宛如形成了某种极不平等的暗约。

  执妖可赋予临亡者驱使它的权力,而作为交换临亡者要为执妖复仇。

  复仇?

  是。

  若复仇能成,执妖就会从临亡者的身体中脱出,之后彻底消散,临亡者可继续活下去。

  但若复仇一直无法完成,执妖与临亡者之间的这种暗约并非是漫无时间的,临亡者的生命会被执妖慢慢消耗,直至油尽灯枯。

  等待临亡者死后,执妖同样会从他的身体里脱出,却不会消失,而是去寻找下一个能寄生的人。

  可即便复仇成功后,执妖消失,临亡者也会因虚耗过大,而命陨早亡。可以说从他们被寄生的那一日起,便已身临死亡,所以才得了此名。

  说到这里,祁沉笙便停了下来,汪峦却渐渐清明了。

  他伸出手,慢慢地抚上自己锁骨处的纹身,带着几分了然:它,也是执妖,对不对?

  当年汪明生将那诡谲的东西,引到他身上时,汪峦便有所猜测,想不到时至如今才算得了答案。

  祁沉笙松开了覆着汪峦眼睛的手,窗外明亮的光照在汪峦苍白的脸上,依旧脆弱而昳丽。

  是,祁沉笙并没有选择隐瞒,他只是俯身贪恋地吻着汪峦的额头,灰色的残目酝着残忍与深情:不过九哥放心,我不会再放你离开了。

  无论是生,还是死,我都有办法让你留在我的身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