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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(1 / 2)





  钟氏听到夏凌月尖锐的哭声时慢慢转醒,她手断了,挣扎良久起不了身,谢家几个男人心事重重,也顾不得她,她便直接盘蜷在地上抽泣,听到高世忠的命令后,魂飞魄散,猛地惊跳起,顾不得疼痛,拉住谢晋河,“老爷,你救救妾身,妾身不想坐牢。这都是周玉苏,是她为了得到少夫人的位置不断怂恿妾身干的,老爷,您救救妾身吧。”

  谢晋河冷冷推开她,“钟雯秋,你触犯的是西凌的刑律,我一个商贾有什么本事救你。你还是自已到高大人面前招了,少受点罪。”

  后院几个人的功利,竟扯出这么大的祸事,他都不知道如何向谢老夫人交待。

  几个衙狱上前,拿着刑具往钟氏的头上扣,钟氏吓得当场失禁,死命挣扎,哭天抢地道:“不要,不要,老爷,救救妾身,妾身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
  衙狱哪由得她挣扎,上来两个,左右稍一控制,便将枷锁扣在了钟氏的脑袋上,长长的链一拉,将她扯到公堂一边,喝道:“公堂之上再咆哮,小心大刑侍候。”

  钟氏打了个含噤,强行咽下了哭声。

  周玉苏倒没有一丝反抗,任由衙狱上枷锁,并静静地跪在了一旁。

  高世忠待一切妥当,轻轻拍了一下惊堂木,“夏凌月,本官再问你,当年夏家被灭门时,你祖父留下来的玉雕全部被毁,这可是事实。”

  夏凌月稍稍恢复平静:“是的。”

  “那你知不知道,这些年你姐姐交给双缘拍卖行的玉雕品究竟是你祖父遗留下来的,还是她自已雕的赝品?”

  夏凌月悲悲戚戚地回应:“是我姐姐亲手雕的。”这是她无意中发现的,夏凌惜曾再三警告她不得向任何人多言一句,可她没管住自已的嘴,被周玉苏稍一套,就全盘说了出来。

  如今,夏凌惜都死了,说不说都无所谓了。

  此言一出,顿时一片哗然,虽说人死为大,堂外堂内的人不愿说出愤怒偏激的话,但还是有一个商贾愤怒站起身,指着单经亘,粗着嗓门嚷:“赔钱,我买了整整七件,件件有单有据,你们休息抵赖!”

  瞬时,听审的客商纷纷站起,朝着单经亘怒吼,“夏凌惜是双缘的掌柜之一,这事,我们找不了夏凌惜,双缘你们得全权负责。”

  单经亘抚额头疼地看向骆珏笙,等着他的指示,这事他可管不了,来双缘之前他已经说定,他不识玉,只管卖。

  骆珏笙给了他一个不必惊慌的示意,双眸沉静。

  高世忠再次敲响惊堂木,斥声道:“这是案审现场,谁再喧哗,杖刑侍候。”

  众人这才恨恨地作罢。

  高世忠问,“谢卿书,你与夏凌惜是合作商,那夏凌惜雕刻赝品之事,你是否知情。”

  大堂上,谢晋河与谢晋元齐齐看向失魂落魄的谢卿书。

  谢卿书挑唇无力一笑,如今夏凌惜已死,他说不知情,那是死无对证,所有的责任将由双缘拍卖行承担。

  如果他说知情,那他则是共犯,谢家将与双缘一起承担。

  女娲玉舞人的案子已成定论,是在拍卖行上,众目睽睽之下,玉皮剥落,而他也在公堂之上承认,所有的购买,托镖手续全是伪造,谢家将要陪付一万六千万两银子,将淘空谢家这三年的营利。

  如果再陪上这一笔,恐怕谢家就真的要掏空了。

  谢晋河看着儿子眼中的灰败,眼角直抽,顾不得旁人的眼光,直接开口提醒,“卿书,你二人既是假夫妻,那夏凌惜对你有所隐瞒也是合情合理,爹知道你对她有情,但情与法是两回事,你莫要为了男女私情,置谢家于刀刃之上。”

  “卿书,实话实说!”公堂的偏门被推开,谢老夫人在刘氏的搀扶下,缓缓步出,脸上沉痛:“祖母教过你,商人可以重利,但不可以丢了人的禀性,无论你与夏凌惜是什么关系,只要你知情,你就得承下你所担负的责任。”她早已回到谢府,但官差突然上门来提夏凌月,她感到了一丝不妙,差人去打探方知,整个西凌的街头都在传,女娲玉舞人在拍卖的现场上,当众脱下了玉皮,露出尸体。

  所以,差了马车,马上赶往公审大堂。

  谢卿书双膝缓缓朝着谢老夫人跪下,眸中沉痛,“祖母,卿书不敢,卿书已害凌惜至此,再不能让她独自背负恶名,赝玉之事,卿书从三年前,与凌惜未大婚开始,已是知情,求祖母、父亲原谅。”

  谢晋河怒得一巴掌就煽了过去,“你这逆子,你祖母数十年积累下的好声名,全被你毁了,你是谢家的罪人。”

  “父亲恕罪!”谢卿书趴在地上,泣不成声。

  公堂边的听审的客商倒微微放宽了心,有了谢家和双缘两家一起承担,他们不但能拿回损失,还能赚一些赔偿。

  跪在一旁的钟氏,感觉到谢老夫人的视线,只觉得牙齿里都渐渐咬出血丝来,战战兢兢地开口乞求,“母亲,儿媳知错了。”她现在唯念,谢老夫人念在她这么多年侍候的份上,不要让谢晋河休妻。

  高世忠闻言,肃然起敬,朗声对高堂上的衙狱道:“给老夫人看座。”

  “多谢高大人,今日谢家皆是罪人,老身愿意站着听审。”谢老夫人将拐杖给了刘氏,双膝渐渐跪下,瞬时,谢晋河和谢晋元纷纷站到谢老夫人的左右,一同跪了下去,热泪盈眶。

  身后,谢卿书看到祖母佝偻的身影,伏首落地,泪直淌在冰凉的地上,心如空旷的废墟,无从着落,他知道,此时,他纵是一死,也难填他带给谢家的伤害。

  “祖母……。”谢良媛眼圈泛红,站起身,猛地推开二楼暖阁的门,沿着一旁的楼梯跑了下去,声音微露哭腔,“祖母,祖母……”连连唤着,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  她处心积虑让谢老夫人避开今日之局,就是担心老人家年纪大了,受不住。

  想不到,还是避无可避。

  如果这三年所售的玉饰被定为赝品,以一赔二的规距,只怕把整个谢家卖了,都不够赔。

  这是她不曾料到的后果,这个局,仿如一个雪球,愈滚愈大,大到她有些承受不住。

  高世忠一时没反应过来,刚想勒令谢良媛不得咆哮,却猛地发现,暖阁之上的窗已打开,帝王居高临下观望。

  猛地拍了一下自已的额头:这案子,审得真累心。

  “媛儿,你怎么在这里,不是说……。”谢老夫人疑惑,那宫人不是说她与皇帝游河堤?

  谢良媛脸上溢满愧疚之色,“祖母,案情未明,您怎么能说您是罪人呢,何况,您已多年不管谢家的生意,谢家这些年里里外外的事,都不曾经过您的手,您不要把事情全揽在自已身上。”

  虽然案情仍扑溯迷离,但她已隐隐查觉,兰天赐的动作,决不可能仅仅是让谢家再赔上一笔银子。

  在二楼展示厅,白枫的出现,给了夏凌惜一个清白之身,让她与谢卿书之间脱离了夫妻的关系。

  而这一局,帝王究竟在算计什么?

  思忖间,谢良媛眸光带着探究看向二楼暖阁的窗台,那人竟朝着她微微一笑,薄唇轻启,一字一顿,细微的声音缓缓注入她的耳膜:“朕不喜欢他离你太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