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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孽障,你可知你让我、让叶家丢尽了颜面,我且问你,你今日叫人绑了你妹妹,打算做什么?”

  “蓁丫头不过六岁,你们是亲生的堂兄妹,你一点亲情都不念,今日的事传出去,坊间会如何议论,说叶家纵容长孙骄横跋扈,殴打六岁稚童,你,你要气死我……”

  叶鸿生骂到一半忽然捂着胸口开始喘气,转过身冷静片刻,眼底已经不带一丝犹豫和心软。

  “来人,把大公子送到家祠。”

  叶怀朗一开始心里还抱有侥幸,此刻终于慌了,祖父这是要对他动家法啊,他后背冷汗刷地冒出来,连连磕头求饶:“孙儿不敢了,祖父,别动家法,孙儿真的不敢了。”

  闻讯赶来的高氏和费氏见到这一幕,脸上都是错愕和震惊,高氏看见一旁站着的叶蓁蓁,没有漏过她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,她就在这一刻瞬间想明白了。

  她的朗儿岂会无缘无故跑来翠微苑,还让登门的贵客看了笑话,都是这二房养出的恶毒丫头从中作梗,陷害她的朗儿。

  “你说,你为什么要陷害你堂兄?”

  她走过去不分青红皂白扬手就要教训叶蓁蓁,蓁蓁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发难,一时反应地慢了,眼看火辣辣的一巴掌落下来,蓁蓁下意识闭眼,然而意料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落下。

  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睛,看到高氏的手掌就被截在距离她脸不过一寸的地方,一只手攥住高氏的手腕,不,那与其说是手,不如说是一只人皮包裹的白骨,因为它实在是太瘦了。

  叶蓁蓁只是这么瞧着,脑中已经不受控制地联想楚凌渊从前究竟过着什么样的日子,他为什么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远离人群,藏身地底的怪物。

  没人注意他们,费氏在与叶鸿生求情,下人们自然也管不到主子头上,高氏脸色扭曲,额上滚落大滴的冷汗,她痛得想嘶声尖叫,可嘴张开怎么也发不出声音。

  那感觉就像做了一场动弹不得的噩梦,疼痛与恐惧毫不留情地凌迟着她的神经。

  柳氏赶过来时正巧看见高氏与少年的对峙,她立刻看出来高氏是想对蓁蓁动手,而少年则又救了蓁蓁一次,她异常凶悍地扑过来推搡开高氏。

  “高氏,你再敢碰我女儿一下,我今日拼了这条命也要拉你下地狱。”

  她扯过满脸懵然的叶蓁蓁看了一眼,见她没受伤,这才看向楚凌渊,面对少年时她不自在地笑了笑,感激说道:“多谢你,救了蓁蓁。”

  楚凌渊没有回应这个带着善意的笑,他浑身从头到脚都被世间冷意包裹,拆开这层冰雪,里面也绝非什么柔软心肠,而是浸染了恶意的毒汁,他下意识想离这样的纯善远一些。

  蓁蓁生怕柳氏说了什么触怒少年,挡在他们中间,伸出一双小手抓住少年的衣袖。

  “谢谢哥哥。”

  她甜甜笑着的时候没觉察自己的手指蹭过了少年的,在对方倏然收回手,目光变得戒备时,蓁蓁才回忆起那种干枯冰冷的触觉,她干笑两声,妄图缓解尴尬。

  楚凌渊却早已不看她,幽凉的视线划过高氏的脸,她惊疑不定的摸着自己的手腕,自言自语:“怎么回事?我的手怎么忽然不疼了?”

  她狠狠地瞪了蓁蓁一眼,到底没敢再对她动手,而另一边,无论费氏怎么劝,叶鸿生都铁了心地要罚叶怀朗。

  “不必再劝,叶家出了这样的儿孙,若再不管教,终有一日贻害家族。”

  叶怀朗最终被带往家祠受家法,高氏在婆婆求情无果后,又闹了一通,谁知叶鸿生这次动了真火,直言谁再求情,叶怀朗加倍受罚。

  这下高氏也没辙了,嘴闭得严实,一个字也不敢再说。

  处理完不孝儿孙,叶鸿生终于想起两个无端受难的孩子,把蓁蓁和楚凌渊都叫到面前。

  叶蓁蓁怕极了楚凌渊不肯配合,暗中扯了他袖子的一角,少年嘴里冷嗤一声,但没有甩开她。

  叶鸿生面对受惊的孙女态度算得上是和蔼可亲了、

  “蓁丫头刚才吓着了吧,你堂兄被宠坏了,不懂事,你别记恨他。”

  蓁蓁心中早有准备,叶怀朗毕竟是长子嫡孙,祖父这么多年的看重和偏宠不会轻易就改变了。

  她仰起头,天真又乖巧,稚嫩的声音却像重锤一样敲在叶鸿生心头。

  “蓁蓁知道的,大堂兄是气我那日不肯帮他撒谎,我知道我与大堂兄更亲,可祖父曾经教过我们,做人要诚实,要知恩图报,凌渊哥哥救了蓁蓁,蓁蓁不可以说谎,也不可以忘了哥哥的恩情。大堂兄欺负蓁蓁,他改好了蓁蓁还把他当成亲兄长。”

  哥哥,兄长,两个同样意义的词被她叫出了天差地别,前者隐隐带着亲昵,后者仅为陈述冰冷的事实。

  没人去深究其中意义,楚凌渊无法阻挡那一瞬间钻进他四肢百骸的不明情绪,具体的来不及分辨,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叶蓁蓁的头上,两个花苞头此刻正随着主人说话在他眼前晃来晃去。

  嗤,骗人精。

  他挪开视线,任由那股陌生的情绪无孔不入地侵袭他全身。

  听了蓁蓁的话,叶鸿生再次感叹自己真是老了,六岁稚童都懂的道理,他却想不明白,再这样放纵溺爱长孙,叶家怕是真的要到头了。

  大房这些年确实太过分了,妻子偏心,他却不能再坐视不理。

  “高氏。”

  叶鸿生突然叫到高氏,她心中一个激灵,有一种不好的预感。

  “明年开春,送怀朗去兖州章氏读书吧。”

  高氏一想到兖州那么远,又没有人照拂,顿时不愿:“父亲,叶家也有族学。再不济送到燕京叶氏也行啊。”

  叶鸿生摆手:“此事无需再议。”

  高氏只顾心疼儿子,没想到叶鸿生还有后话,他指着楚凌渊问高氏:“这孩子到叶家也有些时日,到底是何名分总该定下来,就算是收个养子,也该祭告祖宗,择日不如撞日,就今天吧。”

  叶鸿生发了话,高氏再不情愿只能答应,于是从这一日起叶家多出了一个名叫叶凌渊的孙辈。

  仪式完成后,叶鸿生再次开口:“高氏,就由你给他安排一个住处,我叶家没有让儿孙住在下人房的道理。”

  高氏双目瞪得通红,哪怕老爷子开口了,她也决不能让一个外面生的贱种住进她们大房,若不是叶锦元亲生的也就罢了,万一是呢。

  她想起叶锦元那日把少年带回叶家,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,眼里的高兴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,她越想越觉得叶凌渊有可能真是叶锦元生在外头的野种。

  高氏起了疑心,暗暗将少年从头到脚打量个遍,先前看不出什么,一有了这样的猜测便越看越像,她艰难咽下肚子里的委屈,还得继续与老爷子周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