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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节(1 / 2)





  淑妃忿忿的说着,见莲婕妤一脸可怜相的望着她,到底还是心软,没好气道,“坐下,坐下!你现在可金贵着,皇后都特地交代了,要我好生照拂着你。”

  莲婕妤缓缓坐下,想要去拉淑妃的手,却被淑妃躲开了。

  她无奈的笑,“姐姐,你真打算一直生我的气吗?哪怕十个月后我就要死了……”

  “你闭嘴,闭嘴!!”

  淑妃一脸愤怒的打断了她,明明是凶巴巴的语气,眼圈却泛着红,“你要再提那个字,你就给我出去,我宁愿从这会儿就不见你了!”

  莲婕妤长睫微颤,抿了抿嘴唇。

  等到淑妃稍微平静一些,莲婕妤才继续道,“姐姐,这是我的选择。与其废人般病病殃殃过一辈子,倒不如拼一把。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,你膝下养了个孩子,这妃位也能坐的更加稳当,下半辈子也有倚靠。”

  “那你呢,你怎么办。”淑妃无比痛惜的看着面前的妹妹,当她知道莲儿为了给她留下一个孩子,不惜偷偷服用乾坤子母丹的时候,足足三天三夜未能合眼。

  她没办法接受,自己一向珍爱的妹妹用命来换她下半辈子的容华安稳。

  “我本就是将死之人,仅凭着汤药吊着这一条命罢了。”莲婕妤眼眸温柔的看着淑妃,“姐姐,我这条命是你救的,当年若不是你把我从后院带出来,我早就病死在那偏僻的孤院之中。能苟活至今,也全靠你一直照顾我。”

  她是通房侍妾生的卑贱庶女,娘亲生她时血崩而亡,而她打从出生就有心痹之症。一个病弱体虚的庶女,没了亲娘疼,又不得父亲的疼爱,孤苦无依的在后宅之中苦苦求生。那一天寒冬,她心痹症状加重,主母嫌她晦气,表面上说是将她打发至庄子养病,其实是让她自生自灭,就算要死也死在外头,别扫了他们年节的喜庆。

  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,是齐家表姐将她带了出来,请大夫给她治病,又将她留在齐府养病,她才捡回一条命来。

  那时,她担心自己拖累表姐,想要告辞离开。表姐却握住了她的手,安慰道,“莲儿你别担心,我被选为景王侧妃,再过不久就要嫁过去了。他们不敢再像以前那般欺辱我了……你放心,我进王府后会好好的,等得了王爷的宠爱,到时候我会亲自给你挑一门好亲事,让你离了赵家那个腌臜窝,量你家那黑心主母也不敢多言!”

  后来的那几年,她就靠着表姐的话一直努力活着。不知不觉中,表姐就成了她的信仰,她黑暗人生中的一缕光。

  她听说表姐在景王府中很受宠爱,比其他几位侧妃都受宠爱。

  再然后,景王成了景帝,表姐成了淑妃。

  三年前,表姐守诺给她寻了门好亲事,对方是新科探花郎,仪表堂堂,满腹经纶。

  可她不想嫁人,她只想陪在表姐身边,于是她瞒着表姐偷偷参加选秀——父亲见她同意选秀自然是高兴的,他盼着她能像表姐一样,步步荣华,让赵家满门跟着鸡犬升天。

  她从未想过当宠妃,她只想留在表姐身旁,哪怕只是当个最末等更衣,她也心满意足。

  回忆戛然而止,莲婕妤深深地凝视着淑妃,“姐姐,这是我的孩子,也是你的孩子,这是我们的孩子。”

  她语气热忱又欢欣,对新生命的渴望远远超过死亡来临的恐惧。

  淑妃没办法高兴,也没办法继续板着脸,只能重重叹气。

  “若不是我无法生育……”

  淑妃轻轻闭上眼睛,她跟莲儿一样,都是孤苦无依的庶女,从小战战兢兢、谨小慎微的活着。她本以为自己做小伏低,就能换得平安无虞。但十三岁那年,主母所出的嫡女嫉妒她容貌艳丽,趁着年节忙乱,将她推入湖中。

  正值隆冬腊月,她在刺骨的湖水中挣扎了许久,等到被捞起时,人已冻得不能言语。

  命是捡回来了,但身子却坏了,大夫说她体寒太重,难以有孕。

  这么多年,她一直吃着各种补药,想要把身子养回来的,但还是没办法……

  “姐姐,这不能怪你,要怪就怪我们都是苦命人。”

  莲婕妤往她那边坐了坐,将脸缓缓地靠在她的肩膀上,细语喃喃,“以前都是你护着我,照顾我,这一回,让我护着你吧。”

  “守岁吧。”淑妃低垂眼眸,将对过去的怨恨通通遮住。

  灯光下,两位气质各异的美人相互依偎着,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。

  **

  宫宴散场后,盛南晴和宁贵人一同回去。

  宁贵人喝得有点高,醉醺醺的由着两位宫女扶着。

  忽的,她指着天上那一轮圆月,痴痴地笑了起来,笑着笑着泪水就出来了。一只手插着腰,一只手指着月,转头问盛南晴,“你看过边疆的月亮吗?边疆不仅仅有大漠孤烟,长河落日,还有这世间最明亮的月亮。”

  盛南晴一怔,走到她身边,对宫女道,“我扶着她走,你们后面跟着。”

  宫女太监们纷纷垂眸应下,在她们十五步以外缓慢的跟着。

  盛南晴扶着宁贵人,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酒味,轻叹道,“你这是喝了多少啊,但凡多一粒花生米,也不会醉成这样……”

  “花生米?花生米是什么?是粳米还是籼米?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盛南晴猛地想起花生好像是在明末传入国内的,这个大梁朝目前还没有。

  小小汗颜了一把,她赶紧转移话题道,“阿宁啊,你可悠着点,咱们现在在皇宫,暗地里不知道多少耳朵在听墙根呢,你说话声音小点。”

  宁贵人打了个酒嗝,“阿宁?这什么叫法,把我叫的跟店小二似的。我有名字的,我叫宁瑶瑶,蕙草含初芳,瑶池暧晚色的那个瑶!”

  说着,她的神色蓦得黯淡几分,抬眼幽幽盯着盛南晴看,“你还没告诉我,你看过边疆的月亮吗?”

  “没看过。”盛南晴嘴角一抽,这小醉鬼记忆力还蛮好。

  “那我跟你说,边疆的月亮可漂亮了,又大又亮又皎洁,就是世上最光洁无暇的玉璧都比不上那月亮的半分晶莹。”

  宁贵人兴致勃勃的描述完,又垂下脑袋,似笑非笑的呵呵了两声,“我本不该在这里的。”

  这突然的一句话让盛南晴一头问号,等反应过来,特别想问一句:难不成你也是穿来的?

  就听宁贵人这边继续自顾自说着,“我有心上人,我俩是青梅竹马,一起在云州长大,约好待我及笄,他就来我家提亲。可乌蛮人突然侵扰边疆,他上了战场,就没再回来……我爹娘担忧我留在云州会触景生情,便将我送回了京城。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,每到月圆之时,我就格外想念他……”

  猝不及防听到一个悲情故事的盛南晴满怀同情的看向宁贵人,“然后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