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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节(1 / 2)





  他和白敬虽然住在一个房间,但他们一向泾渭分明,东西各放各的。他不会去翻白敬的柜子找那枚戒指,以免不小心动了什么,让白敬觉得他不怀好意。不过他也不担心,那东西应该早就被白敬当垃圾扔掉了。

  提着箱子下楼时,李书意突然意识到,他和白敬相识十七年,两个人竟然连一张合照都没有。原来哪怕相识的时光再长,哪怕夜夜睡在一起,他们也从未走近过。

  到了楼下,壁画已经拆下来了,李书意又指挥着人,把花瓶,茶具,羊毛地毯……所有他买回来装点这个家的东西都带走,连花房里的盆栽都没有留下。

  等到李书意离开时,这个地方已经找不出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了。这是他答应过白敬的,他什么都不要,也还他一个干干净净的家。

  吴伯难受得不行,李书意的举动无异于在抹杀过去的自己,他虽然面上不显,但吴伯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好过。

  把东西都装上车,李书意再回头时,吴伯还站在门口看着他。

  李书意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长辈对他好,这是他的软肋。这种温情他失去得太早,所以后来每每碰到,他都格外珍惜。

  他跟吴伯不可能再有见面的机会了,本来应该干脆利落地离开才对。可李书意拉开车门要上车时,看老人又往前走了几步,他又停下了动作。

  李书意往回走,走到吴伯面前,开口道:“药你记得按时吃,以后到时间会有人把药送过来,你不用担心。”

  吴伯愣住,李书意皱了皱眉,接着道:“你年纪大了,身体不舒服不要忍着,跟吴哥说,让他带你去医院检查。不要老担心白敬,他多大的人了会照顾自己。”

  其实现在什么年代了,哪里还要求人尽忠职守一辈子的,跟了爷爷不算,到老了还得照顾孙子。当然吴伯那一辈的人,有自己的观念,有自己的原则和执着,李书意没有经历过他的人生,不会贸然去指责什么,只是看着老人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觉得心疼。

  吴伯张嘴,却说不出话来,只能红着眼眶点了点头。

  李书意又道:“我脾气不好,这三年辛苦你了。”

  吴伯摇头,李书意不愿意再惹他难过,最后道:“我走了,你回去吧。”

  说完了,他不再多留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
  吴伯站在门口,等车拐了弯再也看不见了,才提步往回走。

  本准备打个电话告诉白敬,想想又作罢。算了,能说什么呢,这不正是白敬一直期盼的吗。

  李书意从白家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。他带出来的那些东西,除了他自己的行李,其他的他全交给那两个人处理了,随他们是卖是扔。

  然后,他独自开车去了城东。

  到了怡和疗养院,李书意停下车,摸出药瓶把药一片片倒进手心。倒够了四片,他想了想,抖抖瓶子,又多倒了两片出来。

  吃了药,李书意下车,去的却不是江曼青以前住的那个方向,而是停在了另一栋楼前。

  老卫带着两个人在门口等他,看他来了先问了好,李书意颔首,然后跟着老卫往里走。

  走廊很长也很安静,尽头处透着一股莫名的恐怖幽深,他们的脚步声也显得格外清晰。

  老卫边走边道:“监控已经关了。阿海他们守在门口,我守在这里,不会让人进来,你放心。”

  等到了最里面的房间,老卫把手上提着的药箱给了李书意,看他转身就要往里走,老卫忙拉住他,犹豫着道:“要不然还是我……”

  李书意淡淡扫他一眼,一言不发地把他的手扒开,推门走了进去。

  这房间布置得不错,挽在窗边的鹅黄色窗帘看起来很温馨,窗外景色葱葱郁郁,家具也都齐全精致。如果床上没有躺着一个那么可怕的女人的话,这里倒不失为一个休养的好住处。

  李书意抬腿走到床边,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江曼青。

  这女人有厌食症。从上次用刀片伤了李书意后,大概是知道自己从此再无机会,支撑着她活下去的那口气没了,病症开始极速恶化。现在瘦得皮包骨头,人不人鬼不鬼,已经没多久可活了。

  江曼青本来正睡着,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李书意的气息,她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
  跟以前不一样,她没张嘴咒骂,只是面无表情地,双眼直勾勾地那么看着李书意。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实体的话,李书意大概已经被她一刀一刀凌迟了。

  李书意却动也不动,站在原地跟她对视。他甚至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,欣赏着江曼青深入骨髓的,怨毒的恨意。

  江曼青越痛苦,越疯狂,越恨他,他就越开心。

  “等你死了,我把你跟秦光志葬在一起如何?”他缓缓开口,嘴角露出个愉悦的笑来,“你害死了他,害得他家破人亡。你说,他看到你,会不会很开心?”

  江曼青止不住地发抖,牙齿开始咯咯作响,声音像破了的风箱一样,透着股诡异的尖利:“李书意!你……你……”

  “嘘。”李书意做了个安抚的手势。然后在她身边坐下,慢条斯理地打开箱子,从里面拿出注射器和装着药剂的玻璃瓶,把针头从药瓶顶端扎进去,慢慢把药抽了出来。

  江曼青看着他,鼻息越来越重,李书意手上动作不停,突然问:“你后悔吗?”

  江曼青身体太过虚弱,可她还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抓住了李书意的手腕。

  “李书意,我这辈子最后悔的……”她用力喘气,双目充血,眼珠瞪得快从眼眶里掉出来,“就是生出你这个祸害!”

  李书意愣住,随即低头闷笑起来。

  这句话他只问过两个人,两个人都跟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,一个是他亲生母亲,一个是他此生挚爱。

  两个人都想他死,两个人都不后悔让他死。

  针头抵上了江曼青的手腕,慢慢扎进了血管,李书意点头赞同道:“对,我们都是祸害。”药水慢慢推进江曼青的身体,他笑道,“所以我们都会不得好死。”

  江曼青的身体开始抽搐,她使劲挣扎,尖利的指甲在李书意手背上留下道道血痕。很快,血珠就从上面滚了下来。

  没多久,江曼青彻底不动了,眼睛却还是死死地盯着李书意。

  死也不瞑目。

  李书意甩开她的手,扔掉注射器,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。

  开心吗。

  有什么好开心的,不过就是处理了一件垃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