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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节(1 / 2)





  顾清芜将这几句话在心里反复默念,不由憧憬,问道:“后来呢?”

  赵熙偏头看了她一眼,唇边带了一抹笑意,道:“这不是一个有美好结局的故事,你还愿意听吗?”

  虽然她十分喜爱作画,可是她的身边素来只有像顾侯或是张钰那样的男子,于他们而言,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方是正途,画画虽属琴棋书画之一,但也仅是怡情之事罢了。至于女子,更是应该以内宅之事为要,相夫教子,打理家事。

  没有人像这样同她说起一个如此特别的故事。

  一个关于画师的故事。

  她期盼的点头,这回连回应天子不合乎礼仪都忘记了。

  赵熙并不在意,他将目光转回到了画面上,声音有些低沉,带着些循循善诱的意味道:“后来画师被皇帝抓到了宫廷里,因为皇帝打小喜欢画师的画,他收集了无数他的画作,终于发现自己统治的王国,竟然比不上画师画里的世界美丽,所以他决定挖去他的双眼,砍去他的双手,让他不能再通过作画,拥有一个比自己的帝国还要美丽的世界。”

  顾清芜的双手一下攥紧了,她盯着赵熙,惊疑的问道:“皇帝真的这么做了?”

  赵熙看了她一眼,微笑道:“是故事里的皇帝。”

  顾清芜发觉失言,不由尴尬的低下头。

  没等她告罪,赵熙继续道:“在皇帝这么做之前,他让人取来了一副王佛早年没有完成的画作,让他把这最后一幅作品完成。那幅画画的是大海,王佛看到了之后,十分高兴的答应了皇帝的要求。”

  “这是为何?他不怕画完了,会被立即处刑吗?”

  “不,他根本不在意这些,他高兴,是因为那幅画是他年轻的时候画的,可是渐渐年迈之后,他再也画不出有着年轻气息的作品了。所以他十分欣喜的完成了这幅画,画成之后,画中的海水漫了出来,淹没了皇宫里的众人,在海水中王佛登上了一艘船消失不见了。后来等海水退去,你猜,怎么样了?”

  “画师被抓住了吗?”

  赵熙的脸上染上了明快的笑意,瞅着一直瞪大双眼的顾清芜,这一会儿功夫,她一时莽撞的从书架上跌下来,下一瞬立在书案前时又宛如古画里沉静美好的仕女,此时那双浮起湿润柔光的双目瞪着自己,好像他说画师死了,她立刻就能哭出来了。

  他戏谑的指了指自己衣角处浅蓝色的水波纹样,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低头瞧去,笑道: “海水退了,只在皇帝衣角留下了这个。”
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

  这个故事来源于尤瑟纳尔的《东方故事集》原作更复杂一些,也更有深意,推荐大家去看看~

  第13章

  顾清芜从藏书阁出来,只觉得自己面上发烫,适才皇帝说完了那句话,抄起案上的书便笑着离去了。她愣了半天,心脏越跳越快,似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。

  原地站了半天,她才缓过神逃出了藏书阁,连画也忘记放回去。只是走了一段,步子又越放越缓,踟蹰起来,听说皇帝纯孝,他议完了事,拿了书,现在会不会去沨春殿给谭太妃请安?

  磨蹭了两盏茶的功夫,才远远看见了沨春殿的檐角,门前两排宫人肃立着,面目端凝,适才的闲适随意完全不见了。顾清芜停下了脚步看了看,似乎还有些生面孔的宫人立着,别是真的来了罢?

  正迟疑着,立在殿外的宫女兰琴瞧见了她,从台阶上快步走了过来,冲她屈膝行了礼,道:“顾大姑娘,平王妃来了,正和太妃娘娘在殿里说话,兰岑姐姐让我在此处迎侯您。”

  顾清芜屈膝和她见了礼,问道:“娘娘可是宣我进殿拜见王妃?”

  她今日穿的是一件鹅黄色的对襟小袄,下身是条浓绿的洒金八福裙,珠钗仍旧是素银的,虽然这身妆扮在富贵人家见客无碍,但是拜见王妃这样有品级的贵妇则失了礼数。而谭太妃不介意,她才如此随意。

  兰琴面上带着笑意,道:“娘娘想着姑娘大约不想参与这样的场合罢,因此让转告姑娘,若是想看画,便让我带了姑娘去用午膳,之后再去藏书阁,若是要回去,也不必去跟娘娘告辞了,回头再来都可随意。”

  顾清芜听了这话,不由松了口气,她现在只想离这别宫远远的才好。因此道:“我家中还有事,今日便先回去罢,改日再过来看娘娘。”

  兰琴点点头,道:“那姑娘在此处稍待片刻,晓月和晓雯两个正在偏殿,我去唤她们出来。”

  等坐上自家马车,离开别宫一段距离后,顾清芜才终于出了口气。她用手背按了按自己仍有些烫的脸颊,瞟了一眼旁边晓月和晓雯,两个丫头正热闹地说着偏殿的事情,没瞧出什么不对来。

  晓月拉过顾清芜的手,她的指尖像一段白玉尖子上沾了些艳红色的朱砂一般,对比分明,不由羡慕道:“还是姑娘皮肤白皙,蔻丹染出来更好看。听兰茉姑姑说,太妃娘娘在凤仙花汁子里调了些牡丹花汁,因此颜色别致。”

  晓月和晓雯也染了一样的颜色,只是因为平时要做事,指甲留的不长,显不出那种纤细的感觉。

  “这回回去,玉竹她们恐怕要十分羡慕了。”

 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,晓雯把手伸在眼前欣赏,得意道:“那可不,她们几个早上听说是来别宫,一个个吓得不行,只知道躲懒,哪曾想太妃娘娘如此随和,这别宫里又这么有趣。刚才平王妃来了之后,兰茉姑姑带我们去了偏殿,您可不知道,太妃娘娘的偏殿里有那么多好玩儿的东西,像制胭脂口脂这类的倒也罢了,还有什么制戏曲头面的,做折扇的,金银细工盆景年画全都摆满了,最有意思的是皮影戏,娘娘的皮影小人都是自己描绘的,听说太上皇还给写了个本子。兰茉姑姑说,等做好了,让您带我们过来,到时候在偏殿要搭了大幕让众宫人一起看呢。”

  晓月笑道:“这丫头可真是疯了,听了这些都恨不能做了别宫的宫女,缠着兰茉姑姑问东问西的。”

  “姑娘下回还带我来罢,这样的好差事,玉竹玉兰她们真是傻了才不敢来。若不是今日平王妃突然来了别宫,恐怕太妃娘娘还能带姑娘去看看。”

  顾清芜呼吸一滞,不知何时才能鼓起勇气再来,只道:“果然是疯魔了,回头叫霍嬷嬷看着,又要说你。”

  “不过平王妃一到,兰岑姑姑她们立刻肃然伺立,把我们都吓了一跳,太妃娘娘也是,换了衣裳后真是叫人不敢直视,想来宫里的娘娘只有皇后才能有这番气势罢。”

  “宫里哪有皇后,如今的皇帝陛下,不还未大婚呢吗?不过说起来,要是能有谭太妃这样的做婆婆,那真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。”

  “是呀,听兰琴姑姑说了一句,平王妃是为了王府的世子和郡主的婚事来的,可是平王妃那般端肃,瞧着就让人害怕,比谭太妃的随和差远了。”

  这两个越说越不像样,顾清芜不得不开口打断她们:“好啦,太妃娘娘随和,纵的你们也没大没小起来,这种话岂是可以随便议论的?叫霍嬷嬷知道了,不打你们板子才怪,赶紧收收心罢。”

  两人嬉笑着点头,止住了这个话题。

  回到庄子里,玉竹几人围着晓月晓雯的蔻丹看了又看,果然羡慕不已,这蔻丹虽不是新奇物事,但做丫鬟的在侯府平日里簪朵花已经是极限了,哪里敢往手上涂这个?上赶子在主家面前找不痛快么。

  于是都想着下回一定要跟去伺候。

  本来照顾清芜这两日爱画的劲头,最多隔一日便会去的,没想到连日阴雨绵绵,她闷在庄子里画了几天的画,绝口不提出门之事。连收了谭太妃的帖子,也称病推拒了。

  没几日就到了顾清芷出嫁这天,一大早就看出是个极好的晴天,天空上一丝云彩也无,等到了正午时分,阳光更是像夏天一样炙热,连日的阴霾一扫而空。

  这样的吉日,本该是顾清芜披上嫁衣的日子。

  霍嬷嬷头一天就赶回侯府帮忙去了,而顾清芜,倒是没什么不对劲儿,和平常一个点儿起身,用了早膳出去庄子里走了走,等日头有些高了,便回去书房看书了。不过今天庄子上下的气氛还是有些凝重,婢女们埋着脑袋做事,若非必要,话也不多说。

  刚吃罢午饭,别宫那边派了老内监承恩送来一道谭太妃的内谕旨。